心上人为我赎身,我感动不已,不料成亲时新郎却不是他「婚礼现场新郎悔婚新娘说谁娶小说」
故事:为与心上人成亲,她苦苦哀求父亲,新婚当夜她却后悔了(上)
姐姐被父皇安置她从前所居宫室。她早就没有了少女时代的天真活泼,常常以手支颐坐于窗边,每次都是大半天。
几日后我和父皇一起去探望她,远远地便看到她掩映在重重芭蕉叶下的身形,如同风中瑟瑟的剪纸,仿佛一步便从少女情思跨到耄耋老年。
忽然间思绪纷杂,我漫无边际地想到最后一次见姐姐笑的情景。
那是三年前的中秋家宴,她和赵霁并肩向父皇行礼,站起时却因眩晕而几欲摔倒,父皇担忧,招来太医为她诊脉,发现她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。
姐姐当时是高兴坏了,甚至忘了宴席上的众目睽睽,径直走到父皇跟前,挽住他的胳膊旁若无人地撒娇:“父皇,您可得为你的外孙取名字啊。”
父皇笑着低头回应姐姐,我未曾听清,却看清了赵霁的垂首,以及他垂首前眼眸中的云雾缭绕。
我想他是厌恶这个孩子的,毕竟他与姐姐的同房都是姐姐以权逼迫。为与心上人成亲,她苦苦哀求父亲,新婚当夜她却后悔了。
不久前赵霁的一位小妾怀孕,姐姐放出话来,他若想让小妾的孩子平安出生,就必须给她一个孩子。
当然我知道,无论赵霁如何选择,姐姐都不会伤害那个孩子,但他从不相信姐姐的心软与良善。
半月后姐姐小产,据说是那位小妾陷害,事发后赵霁立即送走了小妾。
父皇听闻后只是叹息:“这是怀璧自己选择的路,朕和你都无权干涉。”
我去公主府邸探望她,她裹着锦被坐在床上,午后阳光被雕花窗户格子割碎,从她的额头辗转至脚下,将她的脸色映得愈发苍白。
她愣愣看我许久,仿佛已经忘了我是谁,最后说出的话也是没头没脑:“阿弟啊,你原来都这么大了。”
我心中一酸,向前握住她的手:“阿姐,你若难过,就哭出来吧。”
她忽然哈哈大笑,偏头看我时眼角却是湿润。“为什么要哭呢?他未曾流一滴眼泪,那我为什么要哭?”她猛烈地咳嗽起来,最后的话几乎是嘶吼而出,“如果不是他授意,又有谁敢对当朝公主下手呢?”
我不知道如何安慰,只能陪着姐姐直至她因极度疲惫和虚弱而闭目小憩。我走出房间,一抬眸便看到了赵霁。
他站在离窗不远处,角度刚好足够他看到姐姐,而姐姐恰好看不到他。少年青鬓在,皎如树临风,他无可挑剔的翩翩姿态让我怒火中烧,快步向前揪起他的衣领,结结实实的一拳砸了上去。
赵霁未曾躲闪,鲜血从嘴角渐渐渗出,他伸手抹去,淡淡道:“我从未想过要害她的孩子。”
“那又如何呢?”我只觉讽刺,“你还是厌恶她,伤害她。”
他竟然笑了起来,目光聚向屋内,良久后又正视我:“我的确讨厌她,从知道她是周怀璧的那一刻起就如是。”
一字一句,语气坦诚无比。
6
姐姐在小产后一直郁郁寡欢,好像她对世间所有的热情与兴趣都随着孩子的失去而一去不复返。
她变得寡言而端庄,双十年华便有了古稀之年的沧桑。偶尔她入宫,我有意地讲了一些幼时趣事,她不过敷衍轻笑,思付片刻后道:“其实我觉得现在挺好的,至少我不会再为任何人伤心了。”
但她没想到赵霁会和灵雨情愫暗生,也没有想到灵雨会跪在她面前求她成全,更没有想到赵霁会毫不迟疑地为灵雨挡下她的巴掌,几乎本能一般。
闪电破开深沉夜幕,仿佛劈在了姐姐身上,赵霁下意识地紧握住灵雨的手,低眉颔首,似在安抚。惊雷暴雨接踵而至,终于震碎了姐姐眼中的云海迷雾,她笑的样子与她痛哭时如出一辙,偏生眼角干燥:“好,很好!”
灵雨想要靠近她,却被赵霁护在身后,看她像是在看吃人猛兽:“不关灵雨的事,你有什么火气冲我来。”
她从主座上站起,行至他们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:“凡是令我伤心的,让我难堪的,赵霁,你一直都做得无可挑剔。”
她不等他回答便缓步离开,衣料窸窣声间传来她的下一句话语:“有时候我想,十八年前魏朝覆灭时,你怎么没有死呢?你为什么还要活着呢?”
赵霁听闻后目光平静落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之上,如同深思熟虑,良久后嘴角终于挑开半分笑意:“公主怕是忘了,臣的这条贱命还是公主求回的。”
字字锥心,如同千万把利刃刺破姐姐的伪装,暴露出她色厉下的内荏。她推开撑伞的侍女,仰头直对苍穹用暴雨濯洗双目,她说过再也不肯为他伤心,自然也再也不肯为他流泪。
可姐姐没有撑住,最后还是逃一般仓促回宫。
父皇太过宠爱姐姐,所以很多话很多事都未曾同她讲过,譬如当初害她的嬷嬷本是想害我,譬如赵霁这些年从未放弃的复国的野心。
但这并不意味她不该知道,我叫她:“周怀璧。”
她依旧伏在窗前,冰冷得让人生厌。
“你不配做儿女,更不配做公主。享一国供养,受万民敬仰,朝阳公主,您除了痴缠于一己情长,救下一位乱臣贼子外,还做了什么呢?”
从小锦衣玉食,受人仰望,谈笑间便可定人生死命运,这是她身为一个公主享受的权利,同时她也有义务为自己的臣民谋福。
只是可惜,姐姐她从未做到。
我注意到她的肩膀在微微抖动,阳光在其上随之流转,眼花缭乱间几乎叫人以为她已满头华发。姐姐缓缓回头,秋水一样的眸子温淡得没有丝毫火气。
“是我错了。”
我知道她是在回答那天晚上的问题。失神一会儿凝眸浅笑,她半是感慨半是轻叹:“以后再也不会了。”
夏日清风簌簌游弋在耳侧,姐姐天生就是好胸怀,微笑很是坦然。落日余晖熔金一般撒下,恍惚中鬓角风霜凋零,又回到了她人生中最明媚的时刻。
7
处暑过后是每年一度的皇室秋狩。大秦重武,勋贵世家无论男女皆习骑射,秋狩顺理成章地成了贵族青年相看亲事的绝佳时机。
姐姐出嫁后便从未参加过秋狩,今年却主动向父皇要求,大抵是因为赵霁和灵雨。
出行那天队伍浩浩荡荡,华盖在上翠羽在前,姐姐坚持骑马随行,不时昂首望天,嘴角笑意微微绽放,竟然也有了让人猜不透的一面。
我看到了赵霁,他和灵雨共乘一骑,就着路旁树荫遥遥回望皇家仪仗,眼底氤氲的薄雾渐渐近乎晦暗。姐姐面色如同清风掠过的枝梢,花叶轻微涟漪,到底还是重归平静。
在场的臣子眼观鼻鼻观心,内里千回百转,却都不敢妄言。
照例是父皇先亲自射虎,他以身体不适推脱,把诸多事宜干脆利索地扔给了我,仅仅在第二天清晨诸臣一起围猎时出现。
他手握六钧弓,冷冷扫过围场,仿佛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。
但这一次,他将弓递给了身后的姐姐,命令的语气容不得任何人拒绝,“朕给你两条路,”他伸手指住灵雨,指尖轻移,又指向了她身侧的赵霁,“杀了她,或者杀了他。”
姐姐搭箭拉开弓,极目远眺。寒露盈盈洒洒散落于青黄半枯深草中,折射出万千道曦光初生,这样的光华璀璨像极了姐姐八岁时的星空,更像她十五岁那年的烟花。
父皇见她恍惚,只道:“怪朕,忘了早些告诉你天道公平,有得必有失,哪怕你是公主。”
“不。”她开口的同时松手,长箭急速脱离,最后射下的是一只离群孤雁,“父皇您只是忘了教我如何分辨思慕与感激,爱慕与求而不得的执念。”
她看向父皇,依稀见还是那个天真而不是愁滋味的无忧少女,说话也轻快活泼至极,却有千钧不改的决心:“阿爹,我选第三条路。”
姐姐口中的第三条路是与赵霁和离,一别两宽,各自婚取。因爱慕姐姐而至今未娶亲的苏平禹听闻消息而立刻入宫求亲,姐姐答应得更是爽快。
她的第二次婚礼比第一次更加盛大,也更加众望所归,父皇甚至破格为苏平禹提升爵位,封他为景王。
赵霁也位列席中,我遥遥望向他。红影金光中他一袭普通白衫,从容地交杯换盏,广袖如岫出烟,还是一副惊心动魄的好相貌。最后他喝得极醉,神色姿态依旧如常,只有眼眸中陨落在夜空中的微光暴露出丁点破绽。
但还好,姐姐自始至终都不曾看他一眼。
她对谁都心软,独独对自己又狠又绝,一旦认定便不撞南墙不回头,一旦转身了便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。
8
姐姐下嫁苏平禹三年后,赵霁因谋反事败再度被捕入狱,灵雨挣脱下人的阻拦闯入景王府求姐姐救他。
姐姐把襁褓中的儿子放入乳母怀中,屏退下人后轻描淡写地对她道:“此等罪名,孤也是救不得的。”
灵雨一个劲地磕头,等到额上鲜血淋漓才哽咽着说:“公主,侯爷从未想过伤害您,他……他早就知道了今日结果,他不想连累公主。侯爷对待奴婢,从未逾矩过。”
姐姐直直看着灵雨很久,眉梢渐渐染了暮春荼靡,转瞬又凋零:“赵霁与我,早就毫无关系。”
灵雨被人拖走后,姐姐以手掩唇咳了两声,手心一滩鲜血,而神色无恙。
父皇派我为赵霁送入鸩酒。他坐于肮脏囚牢之中,却依旧白衣纤尘不染,眸色暗蕴灯火折射出的清光,轻轻向我微笑,那是早已将命数看破的通透。
“姐夫。”我这样唤他。
“苏平禹才是殿下的姐夫。”他轻声纠正我。
我恍若未闻,继续道:“姐姐的确曾深爱你,但爱也会消失殆尽,因为迟钝,欺骗,伤害。”
他的眸子凝了我一瞬,里面有让人看不透的云烟,嘴唇几次张合,却一个字也不曾说出。
我将酒放在桌子上,最后问了他一句:“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姐姐?”
他一仰头便饮尽杯中之物,回首看向我时面色如静水,清风不留。
“我讨厌她,从知道她身份的那一刻开始。她总是那样懵懵懂懂的天真,却不知道有多少人因她而死,又有多少人被她左右。”
他毫无征兆地咳嗽起来,这是毒药发作的表现,可他的表情和语气没有丝毫改变:“她毫不吝惜地挥霍自己的特权,可这世上有太多人,活得艰难无比。”
“我讨厌她,或许只是因为她享受的,是我本该拥有的。也或许只是因为我讨厌自己。”
鲜血渐渐从他的嘴角渗出,一滴一滴地落在他洁白无瑕的袍子上。我想到了很多年前那个烟花鸣放的夜晚,他坐在角落独自饮酒,周围一切于他来讲恍若过眼云烟。
前朝的血脉,旧臣的期待,他从未为自己活过,旁人眼中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每一步,都是命运的挟裹。他不曾为自己做过主,尽管一眼便看到了宿命中逃无可逃死局。
姐姐曾蛮横地闯入他的生活,想要把他拖离命定的结局,可惜他无法抗拒宿命,只能用仅有的力气把别人推开。
从同情到厌恶,再到最后的逃离,他始终无法回答我的问题,有或者没有,他分不明理不清,自然也说不出。
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入狱,仰头望漆黑砖顶时不小心将盛水的瓷碗打碎。褐色的瓷片边缘处冷冷生光,嘲讽地望着世人,他觉得就这样死了也不错。
瓷片割破手腕时他并未感到痛,反而长舒一口气,仿佛流出的不是血,而是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的责任。
脚步声由远及近,少女的声音他陌生却也熟悉:“赵霁。”他下意识地掩住手上的伤口,她扶着铁栏喘气,却仍不忘朝他笑:“你等着,我一定救你出去。”
烛火因她匆匆跑过而带来的清风而摇曳,明明暗暗一地碎影,溶溶月色从小窗斜入,掌心微热,他鬼使神差地点头。
或许活着,也很好。
但他撑了八年,终究还是无法坚持下去。多活的每一日,都有无数人为他而死,他的每一口呼吸都罪行累累,所以他那么厌恶却也那么渴望着光明。
云销雨霁,赵霁注定一生都在黑暗中踽踽独行,只能期盼周怀璧日后的彩彻区明。(作品名:《倾尽河山:还璧录》,作者:陈澈。来自:每天读点故事APP,看更多精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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