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学小说《命运四重奏》「命运狂想曲 小说」

香草在村子里,也算一个出类拔萃的姑娘，因此眼眶子大,心气儿高,一般的小伙子,在她心里根本没位置。但是,她却真心实意地佩服自己这位邻居——小庚。

小庚自幼丧母,家里现在只有爹和他这么两条光棍。爹是个瘫子,不仅不能干活儿,连自己的生活都难以自理,里里外外全靠小庚一个人。这小庚,有气力,心又灵,手又巧,不仅庄稼地的活儿样样精通,而且会做针线,会织毛衣。经他手织出的毛衣,式样总跟别人不一样,满村的姑娘媳妇全佩服。许多人都说:“这小子有心劲,小眼睛一眨巴一个道道。”这话,没白说。

在村里刚刚实行承包那阵子,大伙都差点儿为争好地、抢好牲口撕破了脸皮。可他却不动声色,坐在一旁看热闹。等肥的让人家挑走了,瘦的也差不多叫人家抢光了,他才胸脯一拍,包了喜鹊河边的那片涝洼塘。这出人意料之外的一着,使村里人个个膛目结舌。那片涝洼塘,其实是个臭水泡子,除了秋天可以在那儿沤麻,派不上任何用场。不要说承包,就是白给,也不见得有人要。可他呢,却硬是包下来了。村里人,有的睁大眼睛盯着,看他搞什么花样儿；也有人嘻皮笑脸地跟他打哈哈:

“小庚啊,你包了这片涝洼塘,想干啥,养蛤蟆?”

“哎,你别说,养蛤蟆这招儿真不错。癞蛤蟆上菜板子,可以硬充大片肉!”

“哟哟哟,到那时,咱小庚可就变成蛤蟆国王了。”

“说不定呀,还会有蛤蟆成精,变蛤蟆仙子,给咱小庚当媳妇呢。”

“嘻嘻,要是那样,咱小庚嫂子天天唱歌儿,一唱起来呱呱的,说不定可以上电视哩。”

……

这个村里的庄稼人,世世代代以土地为生,因此一见小庚包了涝洼塘,说啥的都有。可是,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,小庚该怎么干还怎么干。他把喜鹊河的水引到塘里来了,然后在塘边栽起了果树,在塘里投下了鱼苗,放上了鸭子,不几年的工夫,小日子就红火起来了。他们爷几俩原来那间又低又破的小马架子,眨眼变成了大瓦房。庄稼人,死也没想到那个臭水泡子竟然成了聚宝盆,不少人把肠子都悔青了。这件事儿,使他们对小庚这位小眼睛的庄稼人,有些肃然起敬了。

香草佩服小庚,也喜欢小庚。她高兴同他在一起,默默盯着他那双小眼睛,听他慢条斯理地说话。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,她听起来觉得新鲜,听多少遍也听不够。这会儿,她把鸡蛋从他手里接过来了,仍然不愿让他走开,就没话找话说。这下子可苦了枣花,她坐在那儿,脑袋就一直没抬起来。

巧姑呢,这时不高兴了。她心里非常恨小庚,一看见他,气就不打一处来。她恨小庚,是有缘由的。

巧姑的爹妈,都是半仙之体,在方圆几十里的地面上,小有名气。巧姑妈从年轻的时候起就会跳大神儿,贾半仙呢,也在老婆会跳大神儿的时候就会看风水。这一带的庄稼人都信这个,因此当年他们凭着这套本事,虽说不是日进斗金,却也有不少进项,小日子过得相当殷实。后来大约有十多年的光景,他们身上的神仙之气,叫触目惊心的政治风雨给吓没了。因此,大神儿不跳了,风水也不看了,家道也紧跟着中衰了,正经穷了一阵子。一直到前几年,他们两人才又重操旧业,跳大神儿的开始跳大神儿，看风水的开始看风水了。

贾半仙儿是个精瘦的老头儿,头发、胡子都是黄的,就连眼珠也是黄的。他比巧姑妈大三岁,但却比她老得多,说是她的爹大概也会有人信。他身体不怎么太好,不知什么原因,脑袋总是不停地晃着,像是在毫不犹豫地否定他所面对的一切。

这几年,庄稼人腰里有钱了,选场地盖新房子的多了,红白喜事大操大办的也多了。这就使他这位会看风水的庄稼人,一改十多年来被冷落的局面,门庭又热闹起来。

就在他重操旧业不久,小庚家要翻盖房子。瘫在炕上的小庚爹趁小庚没在家的时候,把他喊了过去。他朝炕上一坐,就云遮雾罩地说了起来,硬说小庚家眼下的房屋地基的风水不好,这些年来家里才出了个瘫子。其实呢,他是想叫他们换个地方盖房,把这块好场地腾出来,等巧姑和银锁从茂源老汉的小院里分出来单过的时候,在这盖新屋。他正坐在那儿神聊呢,小庚从鱼塘干活回来了,一听他的话,就眯缝着小眼睛乐起来:

“大叔,你会看风水?”

“不含糊。”贾半仙儿用他那一双猫似的黄眼珠盯着小庚,挺傲慢地回答,脑袋却习惯性地摇晃着。

未完待续……

本文选自韩志君的文学小说《命运四重奏》，1987年贵州人民出版社出版。

推广全民阅读新时代！这有小说、散文、诗词，还有历史典故，更有中华传统文化和写作技巧方法等。

阅读是一件最重要的小事，关注起来，一起来读书养性。

我们提倡阅读纯文学，拒绝玄幻言情、豪门总裁、穿越架空、仙侠奇缘、科幻网游、都市异能、校园宠妃、职场娱乐、同人灵异等网络爽文小说！

我们也拒绝听书，听书不利于思考，更容易被朗读者、讲解者带动情绪。读书的时候，喜欢哪一段，可以反复咀嚼、品味。有感触了，可以停下来慢慢思想，而听书适合浮光掠影地了解。另外，汉字的博大精深与艰深晦涩，哪能听得懂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