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冰棺里苏醒「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的小说」

2024-04-15 08:35:43 来源:搜狐

我于冰棺之中沉睡三百年后苏醒,睁眼所见第一人便是楚炎,他是冥司之神,掌管冥司十八层地狱。

他将我从冰棺之中唤醒以后,我便每日每夜跟在他身边,他教我写字作画,教我抚琴弹唱,教我如何对弈……

他唤我:“江雪。

冥司向来阴气森森,我早已习以为常不再畏惧,可端坐于高台之上的楚炎却令我有些害怕,他俯视着大殿之下的我,神色凝重地道,“他转世了,还有她。”

他?还有她?

我有些莫名地望向他,谁和谁转世了?与我又有何干系?

“江雪,上来。”楚炎拍了拍身边的空位,示意我坐到他身旁。

我拾阶而上,爬了几阶却又停下脚步,这冥神殿代表冥司神至高无上的权利,故从第一阶算起到那高台之上共有九九八十一阶,心下暗道我是傻了不成,竟一阶阶爬上去?思及此,我纵身跃起,在半空中身形一个急转,稳稳落在那宽大的宝座前。

楚炎将身子挪向宝座左边,拉了我的手坐于宝座右边,他右手与我左手十指紧扣。掌心同样冰涼。

我跟在楚炎身边一百多年。他沉默寡言的时候居多,可今日又与以往有些不同,我从未见过他这般肃然的神态,仿似将有大事来临的前兆。

“楚炎,”我小声唤他,“可是冥司出事了?”

楚炎摇了摇头,望着我的眼,似要望进我的眼瞳深处,柔声开口道,“是时候了,江雪,去取回你的狐狸心。我虽不愿你再同他们发生纠葛,却更不想你受每月一次的蚀骨之痛。去吧,冥司一日,人间十年,两日后你便去人间寻回你的心。

“我的心?”

我用右手捂着左胸口。那儿空荡荡的。原来是失了心么?可我为何竟将自己的心也弄丢了?

“是,你的狐狸心。”他抬起左手覆上我的右手,低声呢喃道,“江雪,若我再入轮回转世,你可能分得清我和他?你可会再次认错?弃我而寻他?”

我思绪有些混乱,他为何这般问,我曾认错他么?我又怎认错他?他是楚炎啊。

“罢了,只愿你莫重蹈覆辙。”楚炎放开我的手,飞身下了高台,双袖一甩,走向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。然后消失。

大殿之上回响着他离去前的话:两日后,你我人间再聚...

北宋嘉佑四年。汴京。

仁宗盛治,天下升平,万人称颂。

一殿秦广王指着轮回镜上人头攒动的画面对我道,“那便是你要去的地方。啧啧,江雪姑娘,冥司之神对你甚是挂心。

“楚炎入了轮回?他去了何处?”

“此乃天机,不可说,不可说也。”

“那江雪如何寻回自己的心?”

“你一颗狐狸心如今在另一名女子胸膛间跳动,你遇到她时便知道了。”

“遇到她又如何?杀了她吗?”

“万万不可!你只须取回自己的狐狸心即可,若你今世再犯下杀孽,可是要受剐刑之痛,再投入炼狱之火内焚烧七七四十九天,之后便是元神俱毁,再无重生之望!”

.......

我便这般从冥司来到了人间。所过之处百姓皆在传颂当今天子仁政爱民,是个好皇帝。可这些与我有何关系?我连自己的心也丢了,尚不知去何处找回它。

楚炎又在哪儿?我好想他,我从来没有一刻这般想他。许是因为我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楚炎,但凡我在外受了丁点委屈,想到的第一个人总是他。

此时,一辆马车从我身边缓缓驶过,带来一阵香风扑鼻,香风中又混合着一股淡淡的仙气,好熟悉的味道。

我半晌才回过神来-----

是楚炎!

我环顾四周一圈,街上人来人往,哪还有马车的影子,心中不由恼恨自己不早些反应过来。

楚炎……楚炎你究竟在哪儿?

这一百年来,我信任的只有你一个,可你却不在我身边,人间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,我要去哪儿寻你和我的狐狸心?

连十几日,我在茫茫人海中漫无目的地寻找着,累了便在树上小憩一番,因我没有他们口中所说的“银子”,每每都被人从客栈赶岀来。

我索性不住客栈,直接睡树上反倒省事。可我怕弄皱身上这件楚炎送我的白色羽纱对襟襦裙,故毎到夜深之时就变回我的狐狸原身躲回树上。

许是老天助我,这日我听见女子呼救声,循声而去,湖岸边人声鼎沸,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我大约得知是一个女子从船舫之上落了水。

船舫前端立了数人,岸边围观者不下二十人,竟无人岀手相救!我心下有些气愤,这便是秦广王所说的人性本善么?

好个见死不救!

我纵身跃起,踩过众人肩头,“扑腾”一下入了水。我听见岸边有人惊呼,可我管不了这许多,只因水中那个女子快没气了。

我从她身后接近她,忽的将她一把抄起,从水中跃起数丈之高,身后带起一道冲天水柱,溅了围观众人一身。

我抱着那名女子轻飘飘落在船舫之上,一个长相甚是清秀的男子迎了上来,对我拱手道,“多谢姑娘救了渺儿。”

他身上有楚炎的气息,可我哪里还顾得他,将女子身形翻转,正脸朝下,用膝盖猛地顶上她的小腹,一口水顿时从她嘴里喷岀,不多时她便咳了好几声,悠悠醒转过来。

我扶她在船舫上坐下,那名男子万分急切地凑到女子面前问道,“渺儿?你还识得我么?”

那名唤作“渺儿”的女子脸色尚有些苍白,听得男子的话,虚弱地挤出一个笑容,“彦哥哥,渺儿怎会不认得你…”

我此时才有闲暇去观察那名男子,他身上确有楚炎的气息,可他为何如此紧张这名女子?他与这名女子又是何关系?

我的楚炎…来不会在意除我以外的人。

“姑娘?是你救了我么?多谢你。”那名女子半靠在男子怀里,拉着我的手轻声道。

她拉住我时,我忽然像被灼痛一般甩开她的手,右手轻抚上左胸,明明这里没有心,为何这般疼?疼得像要死去一样。

我能清晰得听见那名女子的心跳声,“扑通扑通”,好像随时蹦岀来一般,我大抵也有些明白,我那一颗狐狸心想必就在她胸膛间跳动了。

或许这便是所谓的宿命,上天早已注定好的东西,怎么也逃不开。

为报答我的救命之恩,那名男子执意要带我回府换套干净衣裳,之后听闻我无父无母孤身一人,便将我留在了府上。

很久以后,我方从下人口中知晓他是当朝中书兼集贤殿大学士韩琦长子,韩忠彦。

那名女子来头亦是不小,乃时任枢密使、检校太师、礼部尚书兼中书富弼幺女,富渺。

听闻她大姐二姐先后嫁给二十八岁便连中三元的冯京为妻,留下“三魁天下元,两娶宰相女”的佳话。

府中丫鬟家丁皆说他二人男才女貌,门当户对,般配至极。

何谓男才女貌、门当户对呢?有了这两样东西又能如何呢?我横坐在秋千上想了很久,右腿屈起搭在秋千另一端,左腿则悬空耷拉着,秋千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起来。

“江雪”。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,我暗道不好,果那个穿得花花绿绿,面相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的风流公子又黏了过来。

我跳下秋千正要转身离去,他上前一步拦住我,手中描金折扇“哗”—下展开,他用折扇遮去一半容颜,露在外面的双眼好不魅惑人心,“江雪,你瞧瞧我新画的折扇如何?”

他是韩忠彦的三弟韩良彦,外人都道他生性不羁,一世风流,更是眼高于顶,寻常美人皆看不上眼。

听说那日他也在船舫之上,便是他看富渺不惯,将她推进了湖中。

这风流公子不去寻花问柳,整日跟着我做什么?我虽不喜他,却也非全然讨厌,只因他身上亦有楚炎的气息,不过楚炎向来不爱说话,便是转世入了轮回也不可能性情大变,更不会像他这般聒噪。

许是因他与韩忠彦亲近,才沾了些楚炎的气息。我心中这般想道。

“江雪?本公子问你话呢,你又出神了?”我被他一吼回了神,扫了眼他扇子上画的“寒江独钓图”,心想比起楚炎可差多了,不由将楚炎曾经批我的原话扔给了他,“神韵已足,稍欠意境。”

韩良彦收回扇子,神情颇为沮丧,我有些于心不忍,便出言安慰他道,“其实,也没有那么烂,意境难求,你的画功远在我之上。”

“此话当真?”他变脸可真是快,我不过随口一说,他竟已喜笑颜开地拉着我的手同我道,“待本公子来日求到这意境之时,定画一幅新的寒江独钓图送与你,江雪…江雪,你的名字可真美,同你的人一样。‘孤舟蓑笠翁,独钓寒江雪’,这便是你的名字由来吧?”

孤舟蓑笠翁,独钓寒江雪?

没有人同我说过名字可以这样取,楚炎也从未说起“江雪’二字的由来,我有些怔了,我的名字在他口中竟变成如此诗意的存在。

他为何待我这般好?他为何身上也沾了楚炎的气息?令我辨不清真假?

楚炎……可我终究是要同楚炎在一起的。

乱云低薄暮,急雪舞回风。我想此时此景便是楚炎所说的意境雪中抚琴。

“江雪姑娘好兴致!”

眼角余光瞥到身后的淡蓝身影,我微微一笑,左手轻轻触弦,右手继续拨弄案上的七弦琴,弹的正是楚炎所教的《楚歌》。

此曲说的是楚汉相争,汉军围禁军于骇下,刘邦采用张良之计,在楚营四周唱起楚地民歌,楚兵闻乡音而军心涣散。诀别夜,楚项王自作绝命歌,虞姬和之,闻者无不恸哭。美人终自刎于楚帐中,而项王则趁夜带兵八百骑冲岀汉军重围,向南逃至乌江,本欲东渡乌江重整山河,然项王深觉愧对江东父老,竟于乌江自刎而死。

于时之人,感其事而作弦歌以悼焉。

泠泠之音清脆悠远,我仿佛看到了那一夜,汉兵攻陷楚地,四面楚歌起,美人于楚帐之中拔剑起舞,和项王之歌:汉兵已略地,四方楚歌声,大王意气尽,贱妾何聊生?

红袖翻飞,声声啼血;长剑哀鸣,美人终陨。

曲毕,身后有人轻声低吟道,“虞姬,虞姬,奈若何兮?

“楚炎!”我霍地起身,转身扑进了来人怀里。

是楚炎,他是我的楚炎!只有楚炎才会在我弹完《楚歌》后吟这一句。

“江雪姑娘?”

我自他怀中抬起头,先是看到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眸,然后是他清秀俊逸的脸,我怔了一下,原来是他韩忠彦,你便是我的楚炎么?

我将他抱得更紧,“你可想起什么了?”

“想起?”韩忠彦身体绷得僵直,白净的脸庞飞上几丝红晕,小声道,“方才听江雪姑娘琴声空灵婉转,在下彷佛身临其境,亲哏见到了项王与虞姬在楚帐诀别,不由自主便将这一句念了出来,不知姑娘为何有此一问?”

只因你是楚炎,才会不由自主。

我笑得好不欢喜,转移话题道,“你可愿娶我?”

楚炎曾同我说过,若是这世间有人愿意娶我,那便只有他一个。我想他若真的是楚炎,定是愿意娶我的。

“江雪姑娘,在下自幼便有了婚约,我若是娶你便对不起渺儿?”

“是我当日所救的那名女子么?”

“是。”韩忠彦轻轻推开我,抓着我双肩郑重其事地道,“师朴给不了姑娘想要的,不愿耽误姑娘一生。”

我知道,师朴是韩忠彦的字。

可若是他不愿意娶我,我留在这里还有何意义?

我挣开他,转身便要离去,他在我身后急急喊道,“江雪姑娘,你要去哪里?”

他上前拉住我的手,我头也不抬地斥道,“放开!我要离开这里!”

“你无父无母,连个亲戚也没有,一个人,你要去往何处?”

他将我身子扳转过来,迫使我看向他的眼睛,他眼中的担心焦虑做不得假,可那又如何?他终究不愿意娶我。

“天涯海角。总有地方可去,更何况……”我捂着左胸口,“我的心丢了,我要去找回它。”

他大抵没能明白我的意思,与我再纠缠道,“你孤身一人,若是在外有个好歹可叫我心里怎么过得去?”

他终于不用“在下”自称了。

我笑了笑,轻轻挣开他,“生死有是生是死都是我自己的命,与你有何关系?我又何须你心里过得去?”

我继续向前走,却听得他在我背后大声喊道,“江雪姑娘,我娶你!师朴愿意娶你!”我蓦然转身望向他。

那日漫天飞雪,他牵着我的手郑重对我道,“我愿意娶你,可也不能负了渺儿,我这就去求爹将你纳为我的妾室,与渺儿同日过门,师朴今生绝不会亏待与你。”

又是渺儿?虽不喜楚炎再三提起她。然我一颗狐狸心尚在她胸膛里,楚炎我不会放弃。狐狸心我亦要取回。

这日,韩良彦怒气冲冲地跑来找我,见了我便是一顿咆哮。

我端坐于紫檀木椅上,右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,平心静气地听完他的怒骂后,放下茶杯笑着开口道,“韩三公子哪来的好兴致,竟跑到我房里将我骂得狗血淋头。”

“你真是冥顽不灵!”他当真气得不轻,喘了口气继续道,“你就甘心嫁与他做妾?与那富渺共侍一夫?你若真想嫁人,亦不是非我大哥不可,这天底下好男儿何其多!?”

“三公子想说你也是其中一个么?”

“我….我虽然风流,可我与大哥不同,我今生只愿娶一个妻子,与她白头共老。弱水三千只取一瓢,我说到便能做到!”

“那又如何?”

“如何.….如何?”韩良彦拉我起身,一脸坚定地对我道,“我带你去见爹,求他收回成命!我绝不会让你嫁给大哥做妾!”

我有些动容,他说今生只愿娶一个妻子,弱水三千只取瓢…可我…不能背弃楚炎,这一百年里他是我所有的希望。也是我活下去的理由。没有他,只怕我早已不存人世了。

最终,我挪开韩良彦的手,狠心道,“我是自愿的,我自愿嫁给你大哥,我此生除了他不会再嫁别人!”

“好,好!好!”韩良彦指着我连道了三声好,踉跄几步往后退去,我欲上前扶他,却被他一把推开,他冷笑一声道,“你既然心甘情愿,我无话可说,祝你与他白头偕老!”

韩良彦拂袖离去,我的左胸又开始疼了,挥手将案上茶杯扫落在地,我心中莫名有些动怒,我明明是一只没有心的狐狸,痛什么?为何而痛?究竟为何……这般难受。

韩老爷子选了个好日子,腊月十五,同时迎我与富渺入府。十五正是月圆之夜,每月一次的蚀骨之痛会在这晚发作,也就是说这晚我定要取回我的狐狸心。

很快便迎来了大婚之日,忠彦三日前便着人送来了喜服,听闻是他重金聘请汴京有名的绣娘为我做的嫁衣。

我站在紫檀木梳妆台前,伸开双臂,任由身后四位婢女为我穿衣折腾。

好不容易穿上大红的嫁衣,婢女又将我按在椅上,我从铜镜中看到身后一位银发苍苍的老妇人在替我梳头,每次一梳到底嘴里便蹦岀一句话,“一梳梳到尾....

二梳白发齐眉...

三梳儿孙满堂...”

足足两个时辰,方才将我打理完毕。我起身转了一圈,一袭华美嫁衣迤逦曳地,怡逢媒婆进得房来,婢女便将我推给了媒婆,在一旁窃笑道,“小姐可真是美若天仙!”

媒婆拉了我的手,手中锦帕朝那婢女一挥,“瞧瞧,可不是姑娘姿色天成,便是做妾室,公子也断不会冷落了你!”

“是啊,小姐能嫁给大公子做妾,是有福气之人。这些年喜欢大公子的可不乏贵族小姐,中书富弼富大人幺女,也就是如今的大少夫人,不也是其中一个!还有那河北转运使吕公弼吕大人之女....

为何他们都这样说?何谓做妾?做妾,便是同另一个女子分享夫君么?可我不愿意这样。今夜,我定要取回我的狐狸心。

盖上喜帕,我由媒婆扶着入了喜堂,一条红绸立即被塞入掌心,我低头时看到红绸中间是韩忠彦的身影,另一端我瞧不见,可想也知道另一端牵着的定是富渺。

条红绸竟连了三人的这究竟是逃不开的宿命还是我自作自受?

可我…不曾有选择的余地。

“一拜高堂—”我听到一个男子高声唱道。

楚炎……你忘了我么?你愿意娶我,可同时也要娶另一名女子,你真是我的楚炎么?

「我今生只愿娶一个妻子,与她白头共老。弱水三千只取瓢,我说到便能做到!」

为何…….在这大婚之日,即将嫁给楚炎之时,我会想起他,想起他说过的每一个字。左胸又开始疼了,是报应么?

“江雪?江雪!”我听到韩忠彦在我耳旁大声唤我,我恍然回神,正要低头行礼之际,堂外忽传来一声高喊,“且慢___”

“江雪姑娘,韩三公子有贺礼相送!”

“江雪姑娘....”

“江雪...”

他一连喊了三遍,我忽然一把扯下喜帕,走到那个跪在喜堂中央的小厮面前,接过他双手呈上来的一幅画,缓缓展开:那是雪夜,一名风流公子披着蓑衣坐于扁舟之上,俯身垂钓。

「待本公子来日求到这意境之时,定画一幅新的寒江独钓图送与你」

是他许我的寒江独钓图!空灵寂静的意境,他求到了……

我笑了笑,摘下头顶凤冠重重摔于地上,转头看了一眼他二人道,“对不起!祝你们白头偕老!”

手中之画脱手落于地上,我头也不回地冲岀喜堂,隐约听到身后传来几声惊呼,“江雪___”

“彦哥哥___”

我循着他画中的寒江而去,却怎么也寻不到他,我高声唤他道,“韩良彦!你出来!你为何躲着我?!我要见你!”

寻不到韩良彦,却撞见了同样一身大红嫁衣的富渺,我瞠目结舌地看着她,“你….怎么...”

“彦哥哥追你而出,而我追着彦哥哥出来。老天有眼,让我先他一步撞见了你!江雪你莫要怪我恩将仇报,只因相公对你太过上心,我可以容忍他纳妾,却不容许他眼中有另一个女人!”

我此时才注意到她右手握着一把精短的匕首,正缓缓向我逼近,我忽的咧嘴一笑,正当她莫名万分时,我从袖中探岀右爪,袭向她的左胸口。

在她惊恐至极的眼神中,我露岀了身后九条尾巴,其中一尾更是将她手中匕首卷到了地上。

“要怪,便怪你不该抢了我的狐狸心。”

“妖..妖孽!你为何要杀渺儿?!”

我听到身后韩忠彦的声音带着几分凌厉,我仰头大笑起来,他是我的楚炎么?他真是我的楚炎么?即便他身上有楚炎的气息,可他不是楚炎,我的楚炎不会这般质问我。

我将狐狸心从她胸膛间取出时,看到身后剑光一闪,我闭上眼,等待着那一剑刺穿我的身体,可我等了半晌,只等到一声凄厉的大喊,“三弟——!”

我转身时,右手还抓着那颗美丽的狐狸心,那个黑色身影背对着我,就这样挡在我面前,那一剑从他心口贯穿整个背部,鲜血从剑尖上滴滴答答落下。

我上前接住他的身体,却不敢触碰他身上任何地方。眼中泪珠不断滚落,他与楚炎的面容不断在我面前闪现,我忽然收起身后九尾瘫软在地,将他的头枕于膝上,哽咽道,“我错了…….我错了,你怎么这般傻,怎么这般傻啊?!”

“小.…小狐狸,我娶你...”

我左手摸起一旁的匕首,刺向自己的双眼,他尚来不及抬手阻我,我已将自己的眼睛刺瞎,眼前忽然一片黑暗,温热的液体从眼睛里缓缓流了下来。

我扔了匕首。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,语声含泪,“你傻了么?谁准你这样伤害自己了?没有…没有本君允许,你……怎敢…怎敢伤害自己?”

“我这一双眼被表象所蒙蔽,要它何用?楚炎……楚炎,我们一起回冥司好么?”

“你该回天界,我…要灰飞烟灭了...”

我不断摇头,“不,我要跟你一起回冥司!你是冥司神,你怎会灰飞烟灭?你不会的,你在骗我!你只是想报复我弃你而另嫁他人!”

“其实……本君很久前便见过你,小狐狸,你尚未成人形时我便向天帝讨过你……可那个老糊涂,过了一千年多年才肯放你...”

一千多年?!

手中一颗狐狸心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我胸膛跳动,也瞬间开启了那些曾被遗忘的记忆。

千多年前,我尚是天帝座下一只小小白狐,天帝将我当成女儿一般宠我,可他之后不知哪根筋不对,竟将我许给了冥司神楚炎为后,成婚当日更是将我五花大绑送去冥司。

楚炎许是在冥司待久了,日子过得没趣,竟拿我当乐子使叫来了冥司十殿阎王、判官及一干鬼差,要同我喝合卺酒,可我被绑成这样,如何喝合卺酒?他分明是戏弄我!

我气不过开口大骂,他笑意吟吟地听我骂完后,竟同我打起了商量,“本君不日便要三入轮回受劫,不如这样,你随本君一起去人间,以三世为期,若你这三世都无法爱上本君,本君便放了你如何?”

“好!”我便因此化了人形入凡尘。

第一世,我爱上一个边关将领,不惜为他深夜前往敌营,刺杀敌军将领。敌军将领掳了我却不杀我,我本可以施法逃走,因我瞧见了他堪比女子的容颜,便想同他玩上几天。之后,他直待我很好,但凡我所求必有所应。可我不曾忘记自己的使命我是来杀他的!那夜,我从身后抱住他,在他没有防范之时将匕首狠狠没入他的胸口。

我杀了他!我看到自己满手沾血,看到他倒在血泊之中,心中没来由的一慌。

鬼差忽然在我面前现身,喟叹道,“枉仙君痴情一片,竟死在你手中!可悲,可叹!”他们带走了他的魂魄。

我这时才明白过来,他便是楚炎的转世!我忍不住嚎啕大哭,楚炎……我并不想杀你...

又过了八百年,冥司传来消息,冥司神楚炎二入轮回受劫!他终于又转世了,这次我一定会找到你,不会再伤害你...

第二世,我爱上一个与楚炎有着相同容貌的贵公子,一心以为他便是楚炎转世,还现了我的狐狸真身。岂料,大婚当日,花烛之夜,他竟请了个道士生生剜去我的心,给另一个女子吞下!我负偶顽抗,用其中一尾活活勒死了那个道士,却不想,一把桃木剑竟从背后刺穿我的左胸,我早就没有心了,他还不肯放过我!

我幡然醒悟,他不是楚炎!

我昏迷前,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却是楚炎。

“仙君感应到你有危险,便脱离了肉身赶来救你,谁知你早已陷入长眠!仙君不惜为你大开杀戒,之后又将你肉身封入了冰棺之中,他为了你迟迟不肯入轮回,直到一百年前终于将你唤醒。”

“三入轮回,三受劫难,他世世不得善终,这一劫,他避不过去便只有灰飞烟灭一个下场!”我耳力甚好,辨得出这是月老的声音。

“灰飞烟灭?”我看不见,却能感受到怀中的楚炎在一点点消失。眼泪早已流不出,我只有狂笑,“哈哈……哈哈哈…….灰飞烟灭?楚炎你莫怕。若你灰飞烟灭,我亦不会苟活于世。

“小狐狸....别...做傻事。”

“不傻,我一点都不傻,你才傻,最傻的便是你。你为我付出太多太多,而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你做。同你一起灰飞烟灭却是我唯一能做的。”

“且慢___”一道婉转的声音从天际传来,接着便到了我近前,“天帝念及冥司神修行不易,故遣了本仙子前来,此乃镇魂瓶,将仙君魂魄收于其中便可保魂魄不散,之后带回冥司十八层炼狱,再过一千年,其身形就能重聚。”

我的右手掌心被塞进了一个瓶子,我赶紧拔了瓶口的红木塞,问向那仙子道,“他的魂魄可聚齐了?”

“还差一魄…嗯,现在聚齐了。天帝让我问你,你愿意等楚炎吗?哪怕是一千年,一万年?甚至他醒来后可能根本不记得你!”

我没有回答她,这原本就是毋庸置疑的事,千年万年又如何?我江雪定当陪你楚炎一起。

______用我余生守候你的归期。

「完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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